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献给一座城市的所有情怀

HLJ-20/23 山楂树下的呼唤

【内容提要:我的视野里,只剩下指缝,从指缝中透进来些许的光,一双温暖的手,遮盖了我的整个世界。】



          “冰姐!你没事吧?”
          “快点帮忙,把这些游客转移到安全地点!”

         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,龙秀奇正在帐篷里裹着个大棉被瑟瑟发抖,怀里抱着一个热水袋。山脚下正忙着处理现场的是冰姐,她的脸和手都冻裂了,她正在和工作人员一起,把伤员用担架转移到救护车上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回事?”我钻进帐篷问,“还有人受伤吗?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飞哥,你们可来了!几个小时前我在自己家接到电话,说有一队海南来的10人旅行团,在(某)国道铁力市附近因暴雪迷路,需要支援。我按他们发的定位先后找到了4人,但还有6人在山上,我把消息推送到了附近地区,两小时后,冰姐那里发现了失联人员的行动轨迹。我们立即跟进,刚刚又救出了两名游客,冰姐说人手不够,让我扩大一下消息推送范围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你。。。你小子吓我一跳,我以为冰姐咋地了呢!旅行团什么情况,有卫星电话或者其他通讯设备吗,沿途有没有做过什么标志物?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没……没有。”龙秀奇无奈地说,“这些问题我问过了,他们是一个通过社交软件联系的临时团队,除了队长有过一些户外经验,其他人都把这次行动当成了普通的旅游。当地居民曾经阻止他们进山,但他们后来又上去了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说,哪天从海南来个人,你拦都拦不住。”龙喜丰碰了一下我胳膊,“还真是没拦住啊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别开玩笑了!行动起来,你设备电量够不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们在山里紧张地进行着搜救。12月,瑞雪纷纷,很多人选择来黑龙江观赏冰雪。但正值深冬的山区,昼短夜长,部分地区最低气温可达零下三十度甚至更低,并伴有大风,这样的气候并不适合长时间在户外活动。部分无充足户外经验的业余爱好者,在欣赏瑰丽风光的同时,往往忽视了大自然的力量,未能对现场情况和自身条件做出充分的估计和准备,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遇到危险的可能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这次的游客显然是幸运的,我们在距离铁力市数十公里的某林场附近,与3名旅行团成员会合,另有一名成员自行回到了团队走散的地点,与留守的救援人员取得了联系。我们护送游客进入了哈尔滨市区,此时距离我们离开大庆市已经过去了五天,大家都很疲惫,冰姐提议,今晚不继续折腾了,就在哈尔滨休息。


          哈尔滨,一座冬天很冷的城市。
          12月的哈尔滨,夜晚的气温已接近零下三十度,加之刚下完一场大雪,晚上九点钟的中央大街,并没有很多人。北风依旧呼啸着从我身旁扫过去,站在江边,可以看到上冻的松花江冰面,像停住了的时间似的。中央大街的对面就是太阳岛,太阳岛的夜晚很安静,遥远的风声从松花江的东岸扫到西岸,在东西两座江心岛之间来回徘徊,悄悄地来、又悄悄地溜走。江水在深厚的冰面下流动,冰面上,模糊地映照着一个月牙的倒影,银色的一钩弯月,像歪着头的笑脸那样,“嘻嘻”地看着天上的星星,而天上一闪闪的星星,就像是散落在空气当中“嘻嘻哈哈”的笑声。
        晚风吹过叶落的山楂树,那是我与她在新世界重逢的地方。
       “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,暮色中的工厂已发出闪光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 这首《山楂树》,我曾经在炽热的夏天夜晚,在太阳岛上以及在轴承工厂中为她演奏,如今,我又来到这里,怀念着与她的重逢。
        我看到圣诞树在风中摇动着,树顶的星星一亮一亮的。
        我看到孤独的夜空中飞过来一只水鸟,不知道为什么,它没有去南方过冬。
         我看到水波荡漾,像松北区那座大剧院的穹顶,华丽的灯光下,是管弦乐队演奏的阵容;
         我看到隐藏在雾气当中的运转的工厂,低声而飞快的讨论中,一件件产品沿着传送带被加工成型,运往乡村和城市。
          我看到……
          我感觉我的眼睛被蒙住了。我的视野里,只剩下指缝,从指缝中透进来些许的光,一双温柔且温暖的手,遮盖了我能看到的整个世界,让我义无反顾地向后仰倒在她的怀里。
          我看到了。
          满天的星星,光芒璀璨,像太阳照在雪地里那样。
          雪。为什么会这么冷呢,我的手在颤抖,浑身打着寒战,可是我不想站起来,因为有一种力量,像一双手臂那样将我紧紧环绕住,将我留在她的身边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雪菲。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你为什么不回答我?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雪菲?——索菲娅!你在哪里?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焦灼地呼喊着,却没有得到回应,我想抓住那双环绕着我的手臂,却抓到了我身边的雪。雪融化了,带着黑土地的芳香,像一滴滴馨香的墨水似的,流过我的手掌,将雪地染成天空的颜色。我的脑海中开始不由自主地循环游动播放起松花江沿岸的画面,画面外,墨蓝色的天空中,熟悉的旋律反复地响起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索菲娅。你听到这歌声了么?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对不起,我让你等得太久了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索菲娅,我爱你,你可以随时从我这里得到确认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爱你……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你在哪里?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萨沙!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索菲娅!是你么?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萨沙!你在哪儿?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我在这儿,我在这棵山楂树底下!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你在哪儿?”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喊不动了。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发出声音,外面的风、手边的雪、头顶的星星,都不能让我再提起兴趣,我不愿再去看它们一眼。我在心里呼唤着索菲娅的名字,一遍又一遍,直到想不起来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累了。我需要休息休息,雪地就像是一座舒适的驿站,我躺在大地的床铺,身披洁白的雪花,我感到四周燃起的温暖,这使我快速地陷入沉睡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的心跳加快,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不,我不想就这样睡过去,我想等待索菲娅找到我身边,我还没有当面对她说过我的心意,我要告诉她,我爱她,我愿用一生一世和她相守!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……
           我想再坚持一会儿。可是,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缓缓地、悦耳地,让我放心地沉睡下来: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“羽飞,我听到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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