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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LJ-9/23 从前的火车都很慢

【章节提要：本来想悄悄露一手，没想到啊，被你看穿了。】

        前面提到过，我、安达老弟还有冰姐，我们三个人住在同一条铁路的沿线上。所以，如果我坐火车去哈尔滨，中间必然要经过安达老弟家门口，也正因此，每到定期向冰姐汇报工作的时候，我和龙安达都会在火车上“巧遇”。那真是：老乡见老乡，两眼冒蓝光；兄弟手拉手，一生一起走啊。
        我俩上了车，坐下来就开始翻背包，把好吃的一样样往外拿。从前的火车比较慢，都是蒸汽机车，这种车一小时跑个五六十公里就不错了，我们出发前一般都是自带干粮，省得上车饿。反正漫漫车程，闲着也是闲着，干脆，我和龙安达面对面比赛吃饭吧。
    “嗯~，真香，草原牛肉干，名不虚传。” 
    “老弟，能不能别吧唧嘴？” 
    “噫！真好吃，要是搭配俄罗斯大面包就更好了！”
    “你诱惑我是不是。我跟你说嗷，没有用，就这点东西也好意思往外拿，真不怕叫人笑话——啥玩意啊，给我尝一口。”
    “诶嘿，不给！”
    “你跑啥呀？”我叫住他，“我又不白拿你的，这个，跟你换。行不？”
    “不不。你那大列巴，用来填饱肚子太硬了，用来打架又太软了。”
    “那，烧土豆行不？”
    “飞哥你咋这么抠（小气）呢，你拿土豆跟我换牛肉，是想让我把它俩放锅里一起炖上么？”
    “倒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。换吧换吧！”
    “不行，你再拿一个。”
    “还拿啥呀，没有了。”我给龙安达看了看背包，“我就这点儿东西。”
    “我咋不信呢，你这背包鼓鼓囊囊的，肯定有好吃的藏着呢。”
    “真没有！”
    “让我瞧瞧。”
    “有啥可瞧的呀，全是烧土豆——喂！别动！那不是给你的！”
    “嗯？”龙安达从我背包里翻出来一盒干酪，“这啥？这啥？飞哥，我觉得这个不错，我把牛肉干分二两给你，你把干酪送我吧。行不？”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“你还犹豫啥呀！现在物资紧张，别人想要还没有呢。我不多要，咱俩半对半分了，互通有无，如何？”
    “不是，这个你不能拿走啊！”我把奶酪拿回来，“这是……”

     这是我悄悄做的。出发前一天晚上，我准备好跟冰姐汇报要用到的资料，然后简单招待了一下从大兴安岭千里迢迢赶到我家来的“小龙”龙树森，再然后，就去睡觉了。睡着睡着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，于是又从炕上爬起来，穿鞋下地，来到厨房开始忙活。
    突然，外屋地的电灯开了。我是在它亮了快一分多钟的时候才意识到它是亮着的，之前太专注于做奶酪，连周围的光线变了都没注意。
    “哟！这sei（二声）呀？这不俺家飞哥嘛，你搁这干啥呢？”
    “你吓我一跳。你咋跑厨房来了呢？”我放下炒勺，“大晚上不睡觉，满哪（到处）溜达啥，明天就去跟冰姐汇报工作了，你材料准备好没？”
    “哎哟。飞哥你也太敬业了吧，咱俩就唠唠嗑，你老提冰姐干啥？”龙树森往锅里瞅了一眼，“手艺不错啊，挺ne（一声）。你这是准备明天的盒饭呢？其实不用现做，轴承厂有食堂，咱随便吃点啥还不简单么。”
    “那不一样啊，这是我亲手做的。”我说。
    “哎呀？听你这意思，你是想请我吃饭呗，可以啊，兄弟，够敞亮！”龙树森对我竖起大拇指，“这是锅包又（肉）？让我先蒯（kuai三声，‘舀’的意思）一口尝尝咸淡嗷。”龙树森拿着饭勺，作出要下手的样子。
    “别动！”我把勺子抢过来，“上车再吃。”
    “咱俩又不是一趟车，我上车还能吃着么！”
    “你别动它！”
    “哟？”龙树森围着我转了一圈，“哥，不对劲呀。你是鼓捣啥呢？”
    “我不说了么，明天带的盒饭。” 
    “是嘛？我看没这么简单吧，”龙树森往锅里看了一眼，“你这菜式也太丰盛了，锅包肉、红豆沙馅的油炸糕，还有甜点。这咱平时基本吃不着呀，是给谁做的呢？”
    “额……”
    “盘子里那个，是干酪吧。你一大老爷们儿，整这么多甜的干啥，”龙树森得意地笑笑，“肯定是给一位特别的人做的吧？”
    “啊？你……”
    “诶嘿~飞哥，我能问一句不，这姑娘是谁呀。”龙树森凑近问。
    “你掺和啥，”我把龙树森推一边去了，“好好睡你的觉。”
    “是不是你们厂子的？”
    “你明天早晨打算几点起来？”
    “噫！”龙树森不屑地看了我一眼，“好吧，虽然不知道你送的谁，但兄弟还是想提醒你一句，盒饭悄悄放她桌上就可以了，不要太高调。”
    “为啥？”
    龙树森神神秘秘地说：“人情往来嘛，都是有技巧的。咱就换位思考下，假如我拿着一件礼物，高调声明说要送给你，你敢收么？不被吓跑就不错了。可是我悄悄放你桌上，那就不一样了，我们很低调，不会显得特别刻意，别人问起来——”
    “哦！比较自然。”
    “对嘛！我回去睡觉了啊，飞哥，祝你成功！”
    “哦，谢谢啊。”
    “哎对了！”龙树森走一半又折回来，“我头一次跟冰姐汇报工作，啥也不知道，有点慌啊。万一冰姐给我提建议，我咋回复她呀？”
    “其实，倒也不用那么紧张。”我说，“实事求是，有啥说啥，实在听不懂的话，她提什么建议，你回答‘是’就行了。”
    “她建议啥我都说‘是’？”
    “她建议啥你都说‘是’！”
    “那我不成傻子了么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哎呀！”

    “你可真是的。”火车上，龙安达说道，“多一样东西不好么，你自己吃不完，还可以送人呀！”
     “哎？”我想了想，觉得也有道理。于是我答应了龙安达，用干酪换了些牛肉，还被龙安达打趣了一顿：“我猜对了，你果然吃不完。”
    绿皮火车“咣当当、咣当当”地，终于停靠在了香坊火车站。我和龙安达收拾行李，下了车赶快往机械厂跑，再晚冰姐就下班了。